星期一的牛肉

這故事，除了當事人外，應該沒人比我更有感觸了吧…


差不多五年前的這個時候，接到大堂姊的喜訊，家人分別都要從北高兩地到中壢去參加堂姊的歸寧宴，人在台中的我當然沒有理由不去，更沒有理由不去打擾一下當時在中壢唸書的吾友H先生。話說H先生在當時，有個所謂「友達以上，戀人未滿」的異姓友人h小姐，就在我踏進他和幾位同學合租的公寓後，我見到了這位h小姐，憑我和H先生的交情及默契，一眼即辨識出h小姐賢慧能幹的一面，和H先生這種善良樂天的性格鐵定是絕配，兩個人的氣質、磁場也都強烈的讓我感覺是在同一個頻道上，當下我心想，下回見面必定是不再曖昧的戀人了吧。

日子走過大學的第一個暑假、過完了大二上學期，時至迎接舊曆新年的寒假，我一時興起想織條毛線圍巾給剛交往不久的女友，於是找來H先生一起作陪，原因很簡單，因為他和h小姐始終不肯脫離那令人沉醉着迷的曖昧階段，雞婆如我說該是需要一件定情物來宣示一下兩人關係了吧，H先生閒著也是閒著便答應了。寒假結束後，兩個無聊男子各帶著一條圍巾返回校園，伴著春風，我的戀情帶著圍巾的暖度，迅速加溫地帶來了一段熱戀期，當然我以為一百多公里外的H先生和h小姐亦是如此。然而H先生的慘劇竟由此開始，一上映就是三年半。

H先生在一次跨校聯誼的機會中認識了d小姐，不知道是否因為和h小姐的進度原地踏步太久（這點我卻始終沒求證過），男人就是他媽的沒一個好東西，他竟然把圍巾送給了d小姐而不是我眼中嫻熟端莊的h小姐！這圍巾令d小姐傾心的程度，足以讓她離開原有的會計師男友！…我知道這件事已經是在半年後的暑假了，情境是，H先生向我訴說著半年來的痛苦。

原來d小姐是一位佔有慾極強、性格過份依賴、脾氣易怒、好擺佈戀人一舉一動、甚至是控制金錢的可怕角色（此段描述絕非人身攻擊，其真實度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），舉凡自殺、自殘這種民間常用的殺手鐧她當然都在她好發的幾項症頭之中，其他例如：做個心理測驗答案若不如她預期，翻臉；不讓她控制行蹤，翻臉；不讓她共用生活費，翻臉；不陪她回家，翻臉（她住台北縣耶…）。其乖張行徑常令H先生身旁的友人皆瞠目結舌之，所謂一哭二鬧三上吊，完全可以套用在d小姐戲劇人物般的性格描述上，其惡行惡狀，此不多作贅述。

看到這裡當然有人會提出疑問，這麼夭壽，幹麻不分手？…最好是分得了啦！H先生是個天性善良的爛好人，很多身旁的人聽到他的遭遇後，尚慶幸他有副開朗樂天性格，否則在d小姐如此糟踏下，搞不好先自殺的是男方罷！打從這齣慘劇甫上演並拒絕落幕開始，H先生的這段遭遇，一直在我這幾年不順遂的感情、求學路上，具有一種啟發性的功能。每當我遭逢任何棘手、躲不開的麻煩事時，只要想起有個人比我慘過許多，仿佛就能找到舒緩我苦痛的止痛劑（這真的不是我在胡扯）。而這段刻骨銘心…嗯，更正，蝕骨錐心的關係，直到去年H先生入伍，拜國防部一年的勞獄之賜，方至一個充滿不安的「斷落」（因為誰都猜不到那瘋子是不是在計畫些什麼…）。

而h小姐呢？自從H先生受d小姐的蠱惑之後，彼此便淡了交情，身為她的同班同學，H先生連她在做什麼都不太清楚，只知道她好像是沒有談戀愛吧。H先生其實也曾試圖以朋友的立場重新建立一段友誼，但h小姐卻以d小姐可能會介意（其實是絕對會介意，然後就是翻臉），婉拒了可以維繫單純友情的機會，直至她考取了系上的研究所，也是H先生唸完大五的這些年來，兩人已經是完完全全的陌路人了。

H先生入伍前的日子，在我的慫恿下，他寫了信給h小姐，起初h小姐的態度依舊，依舊是一千多個日子前，那種「認為d小姐會介意所以不便聯絡」的回應。幾個月後，透過那個曾經刪除（亦或是封鎖）的msn帳號，兩個人的感情開始漸漸回到從前新鮮人日子中的模樣，人在部隊的的H先生甚至每天打電話叫h小姐起床。於是就在上週，他們終於見了面，那是h小姐的邀約，當然，他也該是去找她的，他虧欠她的，不僅是這一面而已。

其實在H先生被d小姐糾纏的這些年間，我數次問過他，h小姐之後是否有戀愛過其他男友，當我得到的答案是「應該沒有」的時候，每每都半帶嘲諷的告訴他：「她可能還在等你唷」或是「她對戀愛失望了啦，所以不想找別的男人了」之類的玩笑話，其實我心底一直冀望著，H先生終究要在結束那段不可能會有未來的慘劇後，回頭去找h小姐，而h小姐應該會等他的，對啦，誰叫我是這段孽緣發展時該死的催化劑。又因為我和h小姐有過一面之緣，對她的印象實在太好，我始終認為他倆應該是要在一起的。

時至今日，由H先生那裡得知，他此行三日，期間h小姐如何如何的主動態度，他並且答應了下週第二次的邀約，筆者問訊後著實大喜，並告誡他別再像從前那樣不去伸手捉住幸福了。H先生受過的傷也許不是一般人所能體會，但h小姐又何嚐沒被傷過那一回呢？

好了，故事簡單交代到這兒，我用顏歸先生形容他老爸的一句話來做結尾吧：「悲到最高點，就叫做美了。」這故事不同的是它並不會悲情到底，只因他倆現在正在品嚐的是，那份苦盡甘來的美。

想到H先生說他在雨中撐傘，h小姐勾住他手的畫面，真的好美。